深夜,忽地响起铃声,从沉睡中惊醒的我赶紧摸索手机。虽是派出所的内勤,但我还是严格遵守24小时开机的公安纪律,然而从警半年来,深夜接到电话却还是第一次。“所长通知马上起床出警。”值班民警在电话中简洁地交代。 这么晚了要我一个“大肚婆”去干什么呀?虽是满腹疑团但动作丝毫没有懈怠,5分钟后我穿戴整齐从三楼寝室来到了一楼值班室。另外两名民警已在等候。不出5分钟,一辆桑塔纳轿车驶进了派出所大门,车上走下所长和一名看守所民警。所长简单交待了任务:获悉有一在逃杀人嫌疑人已潜回躲藏,上级要求我所协助抓捕。 杀人犯?!此事非同小可,我顿时紧张兴奋起来。所长对我说:“你这个大肚婆今天可要辛苦一下了,你的任务是,到村口后给犯罪嫌疑人家里打电话以确认他是否在家,要注意说话的语气,千万不能让他和他家里人有所察觉。” 桑塔纳载着我们5人沿着盘山公路出发了。大约10分钟后,车子停在了村口,所长和看守所的那位民警先进村摸底。下了车,寒意袭来,为了取暖,我不停地走动、跺脚。过了一会儿,所长打电话来叫我们进村。 我们三人慢慢地走向村庄,路面不平,有5个月身孕的我只能格外小心。不远处传来几声响亮的狗吠声,气氛显得紧张起来。村子的轮廓已模糊可见,路边晃出两条人影,原来是所长他们。所长示意我们止步,说犯罪嫌疑人家里亮着灯。“你现在给他家里打电话,就说是他的同学,如果是他本人接,就说打错了。”所长把手机拨了个号码递给我。我接过手机,深深呼了口气以保持平静。电话声“嘟……嘟……”地响,响了五六声后话筒里传出了“喂”,声音有点苍老。 “喂,小伟在家吗?”我赶紧问。 “你是谁呀?” “我是他同学,小伟在家里,还是在外面?” “在家里,就在隔壁。快,老太婆,去叫小伟,有同学找他。你等一下,就去叫。” 我听到话筒搁下的声音。犯罪嫌疑人就在家里!我心里一阵激动,刚想把这消息悄悄告诉所长,电话那头又有动静了,“喂,是小伟吗?”我问。“不是,小伟去他叔叔家了。”大伯很热情,告诉我他叔叔家就在本村,并说了他叔叔的名字以及家里的电话号码。我连忙说了声“谢谢大伯”就挂断了电话。把通话内容向所长简单汇报后,所长立即决定赶往他叔叔家。我们一行5人悄悄地向村里移去,眼看就要进村了,所长却让我等在村口,说是为了确保我这个“大肚婆”的安全。无奈之下,我只好独自一人等在村口。 在这里,在远离城市的山村,环顾四周,只有那条伸向村外的马路和附近几幢楼房依稀可见,其余就是黑漆漆的一片。不久,一道亮光从远处一晃一晃地射来,有人来了。为了避免麻烦,我向村里小心翼翼地移动了几百米,心里盘算着应付来人的办法。不过那人并没有拐进村子,而是往村外走去。看他走远后,我逗留了几分钟,见四周没什么动静,就打算返回村口。往回走时,冷不防从一户人家中跑出一条小狗,悉悉索索地站在不远处,不一会儿又跑了回去。我一动也不敢动,怕惊了狗坏了大事。等一切趋于平静后,我才慢慢地退回到村口。时间似乎过得很慢,我开始有点后悔了,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与他们一同前往而在这里干等。正在这时,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和轻微的交谈声,我猜想是所长他们回来了。果然是所长他们,但他们却两手空空。 在回去的车中,所长告诉我那个电话不是小伟叔叔家的,他叔叔家里确实有人,但不能确定小伟是不是在。电话不是小伟叔叔家的?难道大伯骗了我,或者说他已有所察觉了?应该不会搞错的呀,我明明听到的是这个电话号码,而且还重复了好几次的。这让我心头莫名地涌起了一阵失落感,难道今天我们要无功而返了? 为彻底搞清这个电话号码的真伪,我们立即返回了派出所,所长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了情况,辖区民警也很快从电话本中找到了小伟叔叔家的电话号码,发现这个号码跟我问到的号码相差了一个数字。是大伯报错了,还是我听错了?正思索着,所长回过头对我说:“你留在所里待命,我们马上出发。”“桑塔纳”载上他们4人又消失在黑夜里。唉,第一次接任务就出了这么个小插曲,真是郁闷,但愿所长他们这次能够马到成功。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,汽车声响起,我赶紧走出值班室,发现车子已停在院子里。车门打开后,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里双手戴着手铐,留着半长发,面孔白皙瘦削的一个年轻人。 “我们成功了!”我如释重负,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和喜悦涌上了心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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